金钱攻势，有什么“险恶”的？

　　全国人大代表、民盟中央副主席张平，曾经担任过山西省副省长，他还以《抉择》、《十面埋伏》、《天网》、《国家干部》等作品而被称为“反腐作家”。3月12日，张平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谈到山西“塌方式腐败”现象时说了这么一句话：“在煤老板金钱攻势下，山西官员们的处境就十分险恶。”

　　这话初听起来不太好理解：金钱攻势，有什么“险恶”的？你不贪、不拿就是了，难道煤老板还能杀了你不成？当记者问到“在官场坚守底线保持独立人格难不难”这个问题时，张平说：“人性其实都是很脆弱的，都是有软肋，有缺陷的，都有那个人们常说的‘最柔软的部位’。比如，一个意志十分坚定的人，你可以过了儿女关，妻子关，金钱美女关，但也许你很难能过了父母关，恩师关，领导关。”

　　原来，“处境险恶”，更多的是从人性角度说的。这样说来，对官员的监督，其实是一种保护，可以为他们拉起一道防线，脆弱的人性可以免受不必要的“考验”。但是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欢迎这个“保护”呢？如果说大部分清廉的、不会“出事”的官员欢迎这样的保护，那么已经“有事”而还未“出事”的官员呢？估计他们不会欢迎这个保护，希望能一直不“出事”，他们会用各种方法来逃避“保护”。张平说，那些有贪腐行为的官员，有一点基本上是相似的，即平时表现得都很“强势”，处理问题往往都说一不二。现在想来，根本原因就是他必须保住自己的利益，所以他必须强硬，必须霸道，必须排除异己，清除障碍。强硬、霸道——张平的观察表明，为了保住利益，人性的弱点可以演变成为人性之凶恶。

　　说到人性的脆弱，想到两个人说的话。一个是已经落马的安徽省原副省长倪发科，一个是作家梁晓声。

　　倪发科在接受调查时抱怨：“如果组织上早提醒或早处理我两年，我给国家造成的损失也不至于这么大，自己犯的错误也不至于这么严重。”这话听起来也是很费解的：若干年来廉政教育不是一直在进行吗？不是提醒是什么？你自己不也是给干部做廉政报告的吗？提醒别人的同时不就是提醒自己吗？如果倪发科的抱怨是真心话，只有一种理解：无论是上级对他的廉政教育，还是他给下级做的廉政讲话，他都没往心里去，他都认为是做做样子的，不必当真——在没有刚性监督的环境里，仅仅是口头的教育，“保护”不了软弱的人性。

　　梁晓声与山东省委常委、济南市委书记王敏是老友，王敏还为梁晓声的电视剧《知青》写过歌词。就在王敏落马前三天，梁晓声因公到了济南，两位老友一起吃饭时，还讨论起谁更理想主义这样的问题。梁晓声因此对人性的复杂有了一番感触和思考。梁晓声对记者说：“我昨天和王安忆还在讨论，如果我是市委书记，王安忆的孩子来找我批地，我批不批……她的小孩送我一张卡，说是感谢梁叔叔，我会不会收？”

　　梁晓声和张平想到一块去了。张平说，一个主要领导干部，在监督缺失，制度不健全不完善的条件下，能做到拒腐蚀，永不沾，能做到慎独仰不愧天，自律俯不怍人，实在太难太难了。

　　既然人性的软弱不可避免，只能由刚性的制度来补人性之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