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尤萨林后有乔布斯

2013年04月08日 07:25   来源:工人日报   欧阳

  我们曾经把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的反叛群类称为“垮掉的一代”,不管有没有其他的因素,这实际上是一个概念偷换,“垮掉的一代”只是一小撮文学青年,不过因为这一小撮对后来的叛逆文化和行为有巨大的影响,所以概念转换大约还是可以成立的。

  我不太赞同这个错位的概念互换,美国的“周礼”之所以受到颠覆性的冲击,应归功于声响更大的叛逆声音——摇滚乐,虽然他们深受“垮掉的一代”指引,如鲍勃·迪伦和披头士。再往前追溯,可以追查到尤萨林(Yossarian)那里。尤萨林何许人?尤萨林是真实的人,他生活在《第二十二条军规》里。

  在约瑟夫·海勒发现的《第二十二条军规》里,法律是至高无上的,“人们有权利做任何不违犯法律的事情”,但是不是违法由第二十二条军规决定,那么,那是个什么样的规定呢?根据法律没必要告诉你这是什么样的法律,根据什么法律?根据第二十二条军规。这是精神家园。人们的行为呢?尤萨林们在和德国人打仗,而米洛成立了辛迪加联合体,股东包括敌对的德国人。根据法律,米洛有责任保护股东的权利,即使他们是杀美国人的德国人,打仗归打仗,交易归交易,这也是根据法律。尤萨林疯了,他坚信第二十二条军规根本不存在,于是他“滥用自由、独立等等传统权利,从而危及到这些权利本身。”这是海勒展示的现实社会,道德、文化、甚至价值体系,都处于制度化的疯狂之中,只有疯子才能逃离,然而如果你认为自己疯了,那就说明你没疯。

  《第二十二条军规》讲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故事,成书于1961年,正是叛逆的年代。书中尤萨林可以逃离那个疯狂的小岛,现实中却没有人可以逃离异化的社会,出路只有反叛。

  那个年代的叛逆思潮和运动充斥着对平等、自由和个性的混乱追求,催生了 “我有一个梦想”(马丁·路德·金1963年)和后来的反战运动,给旧制度带来极大的冲击,颠覆了旧有的文化,使社会变得更宽容,为乔布斯们后来的胡思乱想提供了肥沃的土地。

  1955年出生的乔布斯可以说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从他判读世界开始,就被泛滥的叛逆文化覆盖,在传统和现实的矛盾中长大,成为一个复杂的集合体。他痴迷地喜欢反叛的鲍勃·迪伦、抽大麻;为了标新立异,不仅自己独立特行,而且自己的产品也要有“个性”,拒绝兼容;为了摆脱控制,“从不喜欢给苹果产品加上开关”。他甚至把个人的自由发展到极端:为了个人的意志限制他人的自由,他是那么的钦佩日本的“纪律意识“。他蔑视索尼那般的权威,是前卫的引领者,却又执著于禅宗……但尤萨林们留下的遗产包容了他。他认为课程没意思就退学,可以,却还想听喜欢的课,也可以。他想要零件,Burroughs公司的“尤萨林”就用航空包裹寄给了他。如此种种,乔布斯既可以胡思乱想,又可以“胡作非为”。尤萨林们不经意间就把陈寅恪梦寐以求的“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带到了乔布斯们的身边。

  客观地说,重构的美国文化给了后来者很大的思想空间,使旧时的麦田和棉花地长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植物”,像佩奇(Larry Page)、扎克伯格(Mark Elliot Zuckerberg)等等。因为没有精神层面的抑制,他们可以在无际的精神世界撒欢,因为现实的包容,他们可以把“荒诞“的计划付诸实践。反过来,如果是传统的循规蹈矩,是学校的按部就班,会培养出这些叛逆的狂徒吗?

  说到这里,我想起关于本国一个城市的故事。那个城市准备花5000万元培养50个乔布斯。“远大计划”有点疯狂哦,不知道乔布斯们有没有这样的想法。估计不会有,因为乔布斯说到苹果团队时偶尔表露出来的意思是:“但是,我的团队都是一群白痴。”有时候他也认为自己就和白痴一样,试问白痴如何会妄想培养天才呢?当家的也许知道柴米油盐就很不错了,历史上还从来没出现过根据官方计划培养出来的天才,有序的计划只会磨蚀那些出格的狂想。如果当家的渴望乔布斯,就必须先考虑好,因为他们几乎都不“听话”,他们只喜欢在广阔的野地上疯跑。

  荒芜的草原上,带刺的牛蒡自己会长出来。

(责任编辑:周姗姗)

精彩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