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堪任自由贸易的旗手？倘若放在70年前、60年前、50年前……直至10年之前，绝大多数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都会毫不犹豫选择美国。但是放到今天，越来越多的贸易业界人士恐怕会选择中国。
这样的选择自有其道理。美国固然是二战之后全球多边自由贸易体系的首倡者和主导者，但在今天，山姆大叔虽然仍保持着对国际贸易规则发展演变最强大的影响力，但它运用这一影响力所做的不是全力以赴推进广覆盖、非歧视、无差异的多边贸易自由化，不是主动向所有贸易伙伴进一步削减贸易壁垒，而是拖世贸组织多哈回合谈判的后腿，同时全力推进排挤其他主要贸易大国的区域经济小集团。最典型者，莫过于签署《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基础协议。
反观中国，做法与山姆大叔迥异。中国不仅已跃居世界第一贸易大国，不仅在过去的几年里一直努力推进多哈回合谈判，而且持续主动向所有贸易伙伴降低贸易壁垒；中国也搞双边和区域自由贸易协定，中国倡建“一带一路”，但目的并不是利用自己的优势组成半封闭的圈子扮演“老大”，而是寻求更加开放的竞争环境。正因为如此，中国连续数年部署外贸工作都把扩大进口放在突出地位，中国最近接连达成的自由贸易协定对象并不是后发的新兴市场经济体，而是人均国民收入大大高于中国的发达国家和新兴工业化经济体。
12月9日这一天，中国先后宣布3条消息，充分体现了中国寻求更加开放贸易环境的决心和诚意：中韩自贸协定、中澳自贸协定将于20日同时生效；明年1月1日起调整部分进出口关税，特别是扩大进口日用消费品降税范围，降低部分先进设备、关键零部件和能源原材料关税以鼓励其进口，降低、取消一批商品的出口关税。这些信息，无疑利好亚太经济，利好世界经济。就是对明显含有排挤中国之意的TPP，中国的公开反应也是强调要符合世贸组织规则，同时提出了中欧自由贸易区等构想。面对这样的表现，越来越多的贸易业界人士将中国视为当今自由贸易的旗手，又有什么奇怪？
可以肯定，尽管山姆大叔对它眼里的贸易霸权竞争者分外警惕，百般防范；但中国对这种霸权不感兴趣，不会主动去争夺，更不会去搞新形式的“两个平行世界市场”。问题是美国自己，如果你企图利用自己无可匹敌的政治影响力，去寻求建立类似上世纪30年代英国建立的“帝国特惠制”，从雄心勃勃推进全球多边自由贸易而退缩到乞灵于区域性的特惠安排，又怎能遏制住“自由贸易”旗号从自己手中滑落？
读史可以明志。回顾英国及其帝国特惠制的历史，看到这个工业革命的先驱、上百年来“自由贸易”的旗手丧失了维护全球自由贸易的雄心，退缩到了乞灵于英帝国范围的区域经济一体化和特惠安排。即使还有当时全世界最强大的海军保驾护航，有英镑集团等一系列配套安排，英国的地位和影响力仍然无可奈何花落去，“帝国特惠制”这个英国用以维持其国际经贸规则制定权的体系最终还是失败了。山姆大叔是否可以从中汲取点什么呢？
（作者为商务部研究院研究员）
（责任编辑：武晓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