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国家在民主政治发展的过程中必须充分意识到,民主的最大好处不在于遏制腐败,而在于为减少腐败提供解决方案
刚刚在国际足联大会上再次当选国际足联主席的布拉特,当选4天之后即宣布辞去国际足联主席。西方新闻媒体报道,这位国际足联主席之所以迅速辞职,是因为美国联邦调查局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证明他已经涉嫌贿赂犯罪,有可能面临刑事责任。美国司法部门已经对外声称,布拉特宣布辞去国际足联主席不影响案件的调查,美国有决心将国际足联的腐败问题调查到底。
现在人们不禁发出疑问,美国联邦调查局为何穷追不舍,决定将国际足联主席送进监狱呢?按照“看守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本人的说法,美国联邦调查局之所以这样做,原因就在于,国际足联作出的一系列重要决定不利于美国,美国想要影响国际足联并且从中获取更多的利益。
从国际政治经济关系的角度来看,即使美国想要从国际足联获取更多的利益,也不影响其调查国际足联主席。这是一个事实判断和一个价值判断的问题。美国乃至整个西方国家对国际足联的不满并非始于今日,由于国际足联采取了有利于发展中国家的政策,向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提供了资金支持,并且把世界杯决赛阶段的比赛安排在非洲乃至拉丁美洲发展中国家,因此,美国和西方国家肯定不会支持布拉特连选连任。但是,国际足球的政治特点决定了,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支持布拉特,因为只有他能改变国际足球发展的走向,支持发展中国家的足球体育事业。
国际足联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民主决策机构,国际足联是由所有成员国组成的一个非政府组织,不论国家的大小,也不论足球实力的强弱,每一个成员国都拥有一票。正因为如此,只要赢得广大发展中国家的支持,那么,国际足联主席就可以连选连任。从这个角度来说,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的胜利,是发展中国家的胜利。但是,在发达国家看来,布拉特所采取的一系列支持发展中国家足球事业的做法,毫无疑问是赤裸裸的收买行为,是充分利用国际足联的资金,为国际足联主席竞选成功提供强大的支持。
假如国际足联主席只是利用国际足联的资金,按照法定的程序表决通过支持发展中国家足球事业发展的决定,那么,国际足联主席应该不会承担法律上的责任。事实上,在民主政治发展的过程中,这种政策性的赎买或者政治上的收买选票行为在任何民主国家都会出现。但问题的症结就在于,国际足联主席及其亲信在支持发展中国家申办世界杯的过程中,涉嫌收受贿赂,这就使得民主政治国家常见的政治收买行为,变成了非法的权钱交易行为。在绝大多数法治国家,利用手中的权力收受他人贿赂都是犯罪行为。
美国足球联合会主席充当污点证人,使得国际足联高级官员的腐败行为大白于天下。美国联邦情报局之所以采取咄咄逼人的态度,在国际足联召开选举新一届国际足联主席大会前夕,在国际足联总部瑞士的苏黎世逮捕国际足联的高级官员,其目的就是想要影响国际足联主席的选举结果。但正如人们所看到的那样,由于布拉特长袖善舞,在长期执政的过程中,给了发展中国家的足球官员许多好处,因此,尽管遭遇司法风波,在国际足联主席选举的过程中,布拉特仍然如期胜出。
可以这样说,布拉特以自己的经营才能,为长期霸占国际足联主席的位置收买人心。如果布拉特及其助手在这场政治交易中没有获得任何非法收入,那么,即使美国联邦调查局开展调查,布拉特仍然能保住自己的位置。但人性就是这样,当一些官员将那些本来应该赞助发展中国家的资金中饱私囊的时候,当那些参与政治交易的足球官员额外获取非法利益行为被曝光的时候,所有合法的政治交易都无法掩盖犯罪行为。这是布拉特的悲剧,实际上也是所有国家民主政治发展的悲剧。
现代民主不排斥公开的政治交易,不排斥经济收买行为。对于国际足联来说,这样的政治交易会得到广大发展中国家的支持,会让发展中国家在国际足球发展的过程中获得更多的好处。对于国际足联主席来说,如果能在现有的制度安排下明哲保身,那么,即使开展声势浩大的反腐败运动,国际足联主席仍然能稳坐钓鱼船。但很不幸的是,在国际足联精心营造的政治经济关系中,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国际足联的政治经济学虽然是当今各国政治经济学的有机组成部分,但是,由于国际足联主席得罪了包括美国在内的发达国家,因此,国际足联主席必须承担法律上的责任。
国际足联制定的一系列规则都是民主的规则,国际足联所执行的政策有利于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但正因为如此,国际足联主席才应该小心翼翼,避免发达国家的司法机关以法律的名义发难。与国际足联的民主相对应的是法制。在民主的过程中肯定会有一部分人的利益受损。那些利益受到损害的群体或者个人一定会利用法律规则实施报复。各个国家在民主政治发展的过程中必须充分意识到,民主的最大好处不在于遏制腐败,而在于为减少腐败提供解决方案。如果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在国际足联的决策中没有受到损害,美国联邦调查局也不会兴师动众,将国际足联高级官员绳之以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