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20个“世界读书日”，而在阅读方式空前丰富，电子商务大行其道的当下，带着怀旧气息的实体书店总摆脱不掉“没落”、“消亡”的标签。
而今年，“免征图书批发、零售环节增值税”政策的落实，似乎让人们看到了希望：每年可少交上百万增值税的利好，给了三联书店在午夜点亮灯光的勇气；主打中高端市场的PAGE ONE，也希望免税新政能帮书店早一点结束亏损的状态。
书店为爱书的人点亮了灯光，灯光背后则是店主们的悉心“算计”。
免税，店大才有实质利好
今年1月1日，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发布《关于延续宣传文化增值税和营业税优惠政策的通知》，将此前只有新华书店才能享受到的“免征图书批发、零售环节增值税”优惠，扩大到了整个行业。
对大书店而言，这项政策影响显著。
三联书店副总经理张作珍告诉记者，过去书店一年的盈利不过三四十万，而今年仅一月份就有二三十万的利润了。PAGE ONE的中国区经理刘贵也表示，PAGE ONE在国内的四家门店今年预计能“省下”两百多万元的税款：“我们是从三月份才开始享受这个政策的，负担真的减轻很多。坦白讲，这几年我们一直都是亏损的状态，而增值税能占到我们书店成本的20%左右。”
在这样的利好之下，三联书店24小时不打烊的“深夜书房”有了更多的勇气，PAGE ONE的新店谈判也有了更多“底气”。
不过，对于那些小规模的民营书店而言，免税新政意义有限。“我们每个月是交五百多块钱的定额税，对大部分书店来说，真正的‘大头’还是房租。”豆瓣书店的老板邓雨虹说，“香港的书店都往楼上搬，也是房租的原因。”这家成府路上的小书店已经开了八年，一度在武汉大学、四川大学、西南大学开过分店，但现在只剩下北京和武汉两家店了。
“就像没有人是因为缴不起个税破产的，也没有哪个书店是因为缴税倒闭的。但是房租真的能倒掉一家书店”，邓雨虹感叹。这家七十平方米左右的小书店每天的房租是四百元左右，而书店的流水一天不过两千元。
即便是为免税新政而颇感振奋的PAGE ONE，也有不小的房租压力。“书店的成本主要是三块儿，房租、人员工资，然后是包括税在内的其他费用。”刘贵说。
无论是专注艺术书籍和国外原版书，在书友心目中“高端大气”的PAGE ONE，还是售卖出版社库存书，书价总在六折以下的小书店豆瓣，翻开账本，和房租的斗争都是重头戏。
成本，房租永远是“大头”
在房租问题上，PAGE ONE的策略是利用自身特点，向业主争取承租优惠。“我们和业主谈的时候，会分析这样一个高品质的书店，能够提升这个shopping mall（购物中心）的形象，带来更多的客流。”刘贵说，PAGE ONE也确实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了业主的支持，但房租仍然是一大块儿支出。
没有PAGE ONE的业态优势和公关能力，小书店豆瓣能做的只有搬家。主打学术书的豆瓣总是贴着大学开，因为只有在这里书才卖得动，“可是全国大学附近的房子都很贵。”邓雨虹说。
他们在武汉大学的店搬了三次，北京的店也从繁华的马路北边搬到了萧条的路南——因为之前的店面隔几个月就会涨价，“太没有安全感”。她曾目睹附近的一家连锁超市在租约还未到期的时候，被同行挤走，“接手的下家出更高的房租，还出违约金。”现在提起来，邓雨虹仿佛还心有余悸：“太可怕了，连锁的超市都这样，何况我们这种小书店呢？”路南虽然萧条，但至少安全一点。成府路上的这家店每季度交一次房租，每到要交租的时候，一家人都得“节衣缩食”几天。
但每搬一次家，书店就会丢掉一批顾客。“像万圣那么有名的书店，只搬了不到两百米，就有不少人找不到，经常有人到我们店里来问。”邓雨虹说。
生存，不能靠扶植和怜悯
免税是个鲜明的政策信号，而一些热爱实体书店的读者则会抱着“支持一下”的态度，许诺进书店绝不空手而归；可在经营者眼中，这些都无法支撑书店的生存。
“读者这种‘支持’的心态，我们特别赞赏，也非常感激，但如果书店本身不做任何改变，仅靠支持甚至怜悯，远远不够。”刘贵说：“除了政策扶植和读者的支持，更重要的还是书店自己要有所作为。”
“有扶植是好事，但对一个行业来说，并不是值得欢欣鼓舞的事情，这说明你的生存环境很不好。”邓雨虹说。
为了书店的生存，他们也有各自的谋划。
PAGE ONE采取了近年来流行的“复合经营”模式，店里除了高品质的图书，还提供咖啡和便餐。“我们希望打造一个愉悦的购书环境，成为他们生活必需的一部分，主动吸引顾客来，让他们想要到书店来消费。”
不过，刘贵坚持这些经营只是为了满足顾客的多种需要，对书店做一些补贴，“比如我们一千平方米的店，一定是七百平方米卖图书，还是要保证自己是个书店，而不是反过来。”
和坐落在时尚购物中心，有整面落地玻璃的PAGE ONE不同，七十平方米的豆瓣书店已经堆满了书架，再无空间可以拓展，邓雨虹“补贴”书店的生意，是为出版社做书籍装帧。
类似的探索，也出现在三联，“我们也在尝试做一些自己的文化创意产品，在店里售卖。” 张作珍说。
靠多种经营来“养”书店，正在成为书店经营者们不约而同的探索方向。
无论是经营咖啡便餐，还是售卖多肉植物、环保袋，书店最本质的生意还是“书”。和网上书店相比，在价格和便捷性都没有优势的情况下，实体书店还能怎么卖书？刘贵和邓雨虹都认为，未来将会出现更多以某一品类书籍为特色的专业书店，这甚至可能是民营书店的最好出路。
（责任编辑：周姗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