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起
美国中情局前雇员爱德华·斯诺登向媒体揭露了美国情报机构的“棱镜”(PRISM)计划,该计划旨在监控互联网活动,秘密收集人们的电话记录。美国政府的这一内幕被曝光后引起了全球哗然。
身处这样一个时代,安全与自由孰重孰轻?我们究竟是要更多的隐私,还是更多的安全?过去“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的时代是否已经渐行渐远了呢?
拨开各种新闻迷雾,斯诺登问题本身就是一面棱镜,它折射出了一些带有不同色彩的价值。在这些价值之间,如何抉择与平衡,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必将是值得我们深思和讨论的问题。
对于斯诺登,是给他贴上“英雄”还是“叛徒”的标签,很多人会难以决断。而我们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源自于人类两种固有需求之间的内在张力——自由与安全。毫无疑问,安全是我们生存的基本条件。无论西方还是东方,都不能否认,国家提供的强大国防和武装力量,是个人和社会安全的最强大保障。而政府在维护国家、社会和民众安全的过程中,保守一些秘密是非常必要的条件。如果将政府如何打击犯罪的手段、计划都公开,那么就既达不到打击罪犯的目的,也无益于增进社会安全。换言之,在安全面前,自由是要做出一定让步的。如果有人不适当地行使自由,损害了国家安全,那么,他就必须为自由的滥用付出代价。这样一来,或许有的人会给斯诺登贴上“叛徒”的标签,因为斯诺登的行为显然违背了美国的《反间谍法》,有可能不利于美国的反恐计划与行动,损害国家安全。
但就目前报道来看,斯诺登披露的“棱镜”计划的一些基本信息,仅涉及监控系统的存在,及其大致特征和覆盖范围,这些信息还不足以对美国国家安全造成实质性威胁。这也使我们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思考:当一些行使自由的行为并没有损害国家安全,相反,还起到了监督政府权力运行的作用,揭露了政府的滥权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恰恰维护了民众的安全,使他们的权利免受权力滥用的侵害,那揭露行为本身就不是“背叛”,而是民众的职分与权利所在。正如斯诺登在接受《卫报》采访时所说:“我愿意牺牲一切的原因是,良心上无法允许美国政府侵犯全球民众隐私、互联网自由……”从这个意义上,或许有的人会给斯诺登贴上“英雄”的标签。
对美国人来说,斯诺登是“英雄”还是“叛徒”,最终取决于“棱镜”计划是否合乎美国的宪法和法律。进一步剖析,因为在被曝光的“棱镜”计划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收集来自于Google、苹果、Facebook等公司的电子邮件、文件及社交网络数据,所以此事件所带来的另外一个警示意义还在于,它再一次向我们敲响了互联网时代公众隐私保护的警钟。
互联网时代,我们的个人隐私更容易受到侵犯。由于信息技术的普及,每个人的活动无时不刻不在信息空间中留下记录,网站、公司、银行、医院、酒店、商场都收集了大量的个人资料和个人行为数据,我们往往只需轻轻点一下鼠标,通过互联网上的搜索引擎,便可得到很多人的隐私信息。往大了说,在国际上,当前的网络安全问题造成了种种政治与经济摩擦,成为影响国与国之间关系的敏感点；在商业界,各种各样的侵犯隐私行为正在以微妙的方式广泛衍生；各种媒体也通过竞相曝光名人隐私的方式来吸引眼球。这一切,似乎都给了国家权力以正当理由来介入私人领域,以保障国家、社会与民众的安全与隐私不受侵犯。
那么,身处这样一个时代,安全与自由孰重孰轻?我们究竟是要更多的隐私,还是更多的安全?过去“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的时代是否已经渐行渐远了呢?面对这些疑问,厘清个人隐私与国家安全、新闻自由、商业竞争之间的边界,一个基本的原则就是,要在安全基础上保护自由,在自由前提下尽量保障安全。在具体操作层面上,政府要充分做好准备,对涉及安全的政策出台,要尽量地提供基本的信息,展开公开讨论。尽管某些信息因为打击犯罪的原因,需要保密,但也要有负责监管的部门保证权力不被滥用。只有如此,才能达到像北京大学宪法学教授张千帆所说的,自由与安全不是一个简单的“零和游戏”:安全是自由的基础,自由是安全的意义,也是保障安全的力量所在。 (作者系本报评论员)
（责任编辑：李志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