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路上:“隧道”尽头是温暖

2013年02月07日 08:36   来源:工人日报   李瑾

  有些新闻,你一读到它,便会不由地想,身边究竟有多少假面陌路的“坏蛋”?

  2月3日,一位身穿黑色羽绒服的农民工,坐在上海湿冷的街头,一脸愁容地打着电话。就在此前,他从银行取出的1.8万元现金,不慎被风吹散。瞬间,路人和司机在马路上疯抢,他只拿回3000元钱。那1.8万元是他83岁老父亲当了一年保安的辛苦钱,而最先帮他找回700元的是同为农民工的环卫工。

  歌德临终前大声说:“光明!光明!更多的光明!”西班牙作家乌纳穆诺后来听说了这句话反驳道:“不,温暖,温暖,更多的温暖!因为我们是死于寒冷,而不是死于黑暗。让人致命的不是夜晚,而是严寒。”

  想来,黑衣农民工此刻一定渴望“温暖”。隆冬季节的湿冷路面再寒冷,也冷不过陌路人面对一地钞票时一哄而上带给他彻骨的寒意吧。

  有人将这个农民工的遭遇发上微博,还好,我们的社会从来都不缺乏善良,总有好心人,极力挽救着一个社会的良知。有人表示,愿意捐助这位农民工。

  后来,当地民警声称,路人捡钱行为不是哄抢。在民警的协助下和媒体的呼吁下,多位路人送回了部分“捡”的钱。

  一位知名法学家曾说过:“正义必须被炒作,否则它将被活埋。”事实上,正义并不总是能够被炒作成功的,那些没被公众看到的哄抢,从来不会有后续转折。

  在这个故事里,我不知道,“农民工”这个身份界定,是否帮助这个故事中的正义得到及时的“炒作”。如果是,好吧,至少证明了人们对这个群体身上发生的故事,总是充满了最大的耐心和善意。然而,我却并不希望真的如此。被贴上了弱势标签的“农民工”群体,并不能从社会的悲悯与宽容中获取真正的尊严与平等,恰恰反证了这一群体在公众心中的弱势地位。

  30年前,从第一个农民工踏入城市开始,这个庞大的群体在无可阻挡的自由迁徙中,追逐自我平等的生存权利。30年过去了,除了自由,平等于这个群体而言,依然有些奢侈。

  平等是什么?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关于平等的具体诉求。我想,大而化之的概念便是,将每一个人仅仅当作人来看待,而非为他们贴上标签,在脑海中划分成高尚抑或卑微。去标签化,或许是被我们称为农民工的朋友们内心最强烈的愿望。

  于是,当河南境内的义昌大桥上,一车爆竹在一声轰响后,连着一跨桥梁路面坠落20多米的深谷,10个被掩埋的生命是否能够享受同等的赔偿标准,成为人们对于生命是否真能平等的又一次追问。

  有媒体援引死者家属的话称:现场工作人员告诉死者家属,城市户口能赔40多万元,农村户口最多赔18万元。最终,令人欣慰的是,“同命同价”得到了实现。

  在《正派生活》中,马格利特说,这个时代最为紧迫的问题是建立一个“制度上不羞辱任何人”的社会,这些羞辱包括贫困、无家可归、剥削、恶劣工作环境、得不到教育和健康保障等。而只有那种在制度上做到不羞辱任何人的社会,才可以被称作“体面”。

  庸常经济学常说:一切皆有价格。理想国中,生命无价,而现实社会,你无法回避,一条生命的背后仍然需要一个数字来兑现生命的权利。对我们来说,与这个数字关联的,不应是经济学中的“价格”,更不该是“城市”还是“农村”的身份标签,而是有关生命的“平等”与“尊严”。

  事实上,不管人们愿不愿意,这个社会中的人,总有上等人和下等人。只是,划分的标准一定不是城乡身份,而是人们的品格。还好,义昌大桥事故赔偿最终的“同命同价”, 在这个寒冷的冬季,让我们体味到了来自制度平等的幽光。在这条追逐平等的幽暗隧道尽头,我们希冀,不仅有来自体制的光明,还有来自社会个体之间的温暖。

(责任编辑:周姗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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