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宫博物院景仁宫,有一张书写捐赠文物人姓名的“景仁榜”。相比故宫近600年的风雨岁月,故宫捐赠史却只有不到80年的时光。然而,正是这张榜上一个又一个平凡的名字,让故宫的馆藏得以丰满,让名垂青史的佳作得以传世。
在这张“景仁榜”1985年的名目上,有一个叫做何刚的普通名字。就在今天,故宫博物院决定为意外身亡的何刚举办追思会,只因32年的他曾主动捐赠19件元代银器,弥补了馆藏的历史空白。一座古往今来被“帝王气象”所笼罩的“皇家重地”,竟然肯为一个默默无闻、只有小学文化的普通农民追忆哀思,引起不少人的议论。
这并不是故宫与何刚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除了在景仁榜上署上姓名的精神激励,故宫也没有忘记给予何刚物质奖励,甚至,在之后的时间里,因为何刚的生活窘境,曾两度拨款助其渡过难关。当然,相比19件文物的市场价值,十几万元的抚恤有些“小巫见大巫”,但这其中饱含的情意,依然让包括何刚在内的所有人感到温暖。
实际上,在对待文物捐赠的问题上,目前为止法律条文之间依然断层。一方面,“中国境内地下、内水和领海中遗存的一切文物,属于国家所有。”但另一方面,“发现文物隐匿不报或者拒不上交的,可处五千元以上五万元以下的罚款”。
于是,对文物发现者来说,常常陷入两难境地,捐了很可能颗粒无收,不捐却一定触犯法律。试问,有多少人能够像何刚一样,因为秉持“文物是国家的”这样的理念,能够在上世纪80年代抵住“一蛇皮袋子”的金钱诱惑,做出捐赠的选择?长此以往,因为奖励与处罚之间巨大的不对称,很可能会让捐赠者群体感觉丧失尊重,导致心理失衡,思想斗争愈加激烈。
从物质奖励,到生活保障,再到追思哀悼,故宫的举动一定程度上是彰显人文关怀的自选动作,这也正是被网友推崇“有情有义”的原因。这的确为文物回收和管理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示范,却不得不让人进一步思考这种做法的推广意义。实际上,并不能因为故宫的“暖”就要求捐赠有偿。无论如何,捐赠的自愿和无偿才是根本属性。即使故宫,在面对文物捐赠的“事后人情账”上,也常常因为“捐赠难以查证”和“没有专项资金”,在管与不管中进退维谷。
因此,从更广泛的意义上来说,故宫此举更像是一次对捐赠者价值的宣示和回归,展示了除了证书奖励、金钱激励之外的另一种褒奖方式:用情意打动人心。这无论是对文物保护单位,还是文物捐赠群体,都是一个值得参考和借鉴的尝试。
捐赠还是不捐赠?这是个道德问题,也是个法律问题;但该如何对待捐赠者?却理应是一道具备温情的必答题。因为只有这样,才会像何刚儿子所说的那样,“就是以后翻修房子再挖出文物,我也依然捐给国家。”
(责任编辑:李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