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清理高考的遗产

2017年06月08日 07:12   来源:中国青年报   尼德罗

  虽然对考生而言,高考是一种恐惧性的存在,但成功跨越高考之后,人生的开放性就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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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高中母校是一所毛坦厂中学式的学校,当然,如果严格进行比较,可能我就读过的高中算是毛坦厂中学的低配版。在这种环境之下,我对于高考的总体感觉是一场基于恐惧导致的攻击,而且这样的攻击必须获胜,没有后退余地。因此,高考的竞争性、残酷性在很早的时候,就通过母亲苦口婆心的劝诫、校长威严肃穆的讲话、老师郑重其事的阐述不断对我进行提醒。

  18岁是青春萌动的年纪,也是目无规矩的年纪。就在高考前的6月2日,因为下午自习课实在太过无聊——我认为该复习的早已复习过,所以约了几个同学偷偷溜出去,去羽毛球场打羽毛球。结果,几乎很少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教室的班主任发现了4个空位,然后气冲冲地来到羽毛球场训斥我们。每天傍晚学生都会跑步,那一天的晚跑,我们4个人被罚站在操场中间,众目睽睽之下,虽然不比游街,但也算赤裸裸地示众了。

  临近高考,为何老师还会这样惩罚我们呢?我后来才想明白,因为需要杀鸡儆猴,提醒其他学生不可以像我们这样目无学校规章。好在有胆量逃课的人,一般也不至于太畏惧高考。我们四个“逃课者”都考得不错,除我之外,其他三人更是超常发挥。

  高考前的这个小插曲,比之高考更加让我印象深刻。因为具体到高考本身,其实跟模拟考没什么区别,如果一定要找出最大的区别,那就是那一年高考试卷真的太容易了。那一年,英语、数学这种传统拉分科目,题目都容易得不像话,而这也冲击了班里原先的考试排名。

  当然,高考背后的意义不一样,它决定了我们可以上什么层次的学校。虽然对考生而言,高考是一种充满恐惧的存在,但成功跨越高考之后,人生的开放性就显现出来。的确,高考之于我,就是一种工具,从知识到思维方式,从人生观到心智成长,高中应试教育的效率其实极低。但借助高考这个工具,我进了一所名牌大学,而这也在客观上奠定了我之后的许多人生际遇。

  首先是爱情。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我就给暗恋的女生打了电话。尽管我们彼此都不知道说什么,都显得非常陌生——因为高中后两年几乎没有说过话,但解除高考的重压之后,我获得了打电话给她、约她的自由。这是青春期的男生本应享有的权利,直到高考结束,我才拥有这一权利。而到大学之后,我可以完全自由自在地乱翻书,这种乱翻书的副产品就是我的知识面得到了扩大,谈吐都有了提升。到了大三寒假,我暗恋的女孩已经对我刮目相看,不得不说,改变的原点也是高考。

  高考的本质特征就是竞争,所以,很可能“成王败寇”。因为进入一所不错的学校,所以我得到了不错的教育资源,我十分尊敬的几位老师,都是77级、78级的大学生,他们都毕业于北京大学、杭州大学这样的知名高校。而课堂内外与他们不断交流之后,我逐渐发现了自己的学术兴趣、人生志趣。

  必须要提及的是,好大学拥有更多的保研名额。我的成绩只是中等,却依旧获得了免试研究生的资格。所以,在好的平台上,我得以避免卷入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考研”大战,继续到另一所名牌大学深造。

  我享受了高考带来的好处,应该感谢高考。但从“人”的发展角度看,高考及其背后的一整套教育方式,已经在远离高考之后的日子里,令我越来越不适。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在重新思考高考与他的关系。我并不希望他重走一遍他的父亲曾经走过的路。当然,我也不认为放任自流就是正确做法。我想,在教育方式上,我需要不断清理高考留给我的遗产,也需要不断摸索新的教育方式,并在实践中帮助他获得高质量的成长。

(责任编辑:范戴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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