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人口老龄化是人口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背景,人口高质量发展则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提供人口要素的支撑。结合人口高质量发展与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的行动目标,在厘清二者辩证关系的基础上,需从激活老年群体价值潜力,完善终身教育体系,统筹“一老一小”服务,面向老龄社会需求优化人力资源分布等方面着手,找准共同进路,把握机遇挑战,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不断夯实高质量的人口要素基础,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
[关键词] 中国式现代化;人口高质量发展;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老龄社会治理
[中图分类号] D6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7453(2024)06-0022-10
一、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1]2023年,二十届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指出,当前我国人口发展呈现少子化、老龄化、区域人口增减分化的趋势性特征,必须全面认识、正确看待我国人口发展新形势,并提出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论断。[2]这是我国迈入新发展阶段后关乎中国人口发展战略的重大时代命题。
从世界范围来看,人口老龄化是现代化进程中的普遍现象,当前也已成为中国式现代化难以回避的人口发展趋势。人口年龄结构的持续老龄化和规模巨大的老年人口成为新形势下人口高质量发展的背景性要素。如何在人口高质量发展的导向下塑造好、利用好高质量人口要素,实现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战略目标,已然成为亟待回应的现实议题。
由此,本文聚焦这一目的,讨论人口老龄化与人口高质量发展的辩证关系,发掘阶段性人口特征中的发展机遇与挑战,并提出推动人口高质量发展,助力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的治理路径。本文的主要贡献在于:其一,在人口高质量发展的战略目标下,厘清了人口老龄化与人口高质量发展的辩证关系,进一步提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行动方向。其二,从人口发展和老龄社会治理的视角出发,以人口高质量发展的角度提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治理进路。
二、理解人口老龄化与人口高质量发展的辩证关系
从概念上看,人口老龄化与人口高质量发展是人口要素层面不同层次的概念。人口老龄化是指老年人口在总人口中的比例不断提高的过程,[3]是对人口年龄结构变动的客观描述,其与人口负增长、区域人口增减分化等人口发展特征共同构成了我国人口发展的新常态。[4]人口高质量发展则是对我国人口未来发展趋势、发展模式、发展方式和发展目标作出的深刻判断和方向指引。[5]其内涵在于人口总量充裕、人口整体素质不断提高、人口结构优化、现代化人力资源分布合理、人口长期均衡发展,核心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6]如何理解二者间的辩证关系,决定了我们如何认识人口高质量发展的战略基础、战略导向以及战略着力点。
(一)人口老龄化与人口高质量发展具有共同的驱动因素
理解人口老龄化与人口高质量发展的辩证关系,首要在于厘清二者驱动因素的内在联系。从驱动因素来看,二者都是人口要素转变和社会经济发展堆叠的结果,均与人口发展的内在规律相契合。
从人口要素的变动来看,出生率和死亡率的变化共同决定了人口老龄化现象的产生。经典人口转变理论强调,伴随现代化进程,人口的再生产模式将从高出生率、高死亡率的原始均衡阶段逐步迈向低出生率与低死亡率的现代均衡阶段。随后,第二次人口转变理论进一步从家庭、文化、科技等方面提供了对现代社会低生育水平的成因阐释。[7]在人口转变的进程中,死亡率的下降率先出现,是人口老龄化的基础;出生率的下降则产生的相对较晚,是人口老龄化的决定性因素。当前我国所经历的人口老龄化,是长期低生育水平背景下的少子老龄化。同时,规模巨大的人口流动还进一步影响了人口老龄化的城乡间与地区间的差异。
在人口要素变动的背后,社会经济因素则发挥着根本性与决定性的作用。从这一角度来看,我们应认识到人口老龄化是经济社会发展的一种成就。[8]生产力的发展带动了物质产品生产的增加,使得困扰人类社会数千年的贫困与饥饿逐步消除。生产方式与经济结构的转变使得现代化生产从根本上摆脱了对劳动力投入的一味追求。医疗基础和公共卫生的发展不断推动着全年龄死亡水平的下降和预期寿命的延长。教育的普及、受教育水平的提高也一定程度对生育意愿数量存在着抑制效应。[9]市场经济的发展也催生了城市与经济发达地区对大规模劳动力的需求,带来了人口流动的加剧。[10]
中国人口发展与现代化发展的新常态共同决定了人口高质量发展的战略转向。[11]从人口发展来看,长期低于更替水平的生育率导致当前我国内生性人口负增长与少子老龄化并存,人口总量与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都使得传统的发展模式面临挑战。由“乡土中国”向“迁徙中国”的人口迁移形态转变业已形成,优化人口空间布局成为新的议题。人口健康素质与文化素质持续提升,以人力资本为依托的“第二次人口红利”正在凸显,对发挥现代化人力资源的重要作用提出了更高要求。同时,高素质的人才基础是孕育科技创新的关键,以新质生产力为重要基础的高质量发展必然呼唤更高质量的人口要素作为支撑,共同富裕的高质量发展目标也要求分布合理的人力资源予以支撑。
(二)人口老龄化是人口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性背景要素
从短期来看,据有关学者预测,2024年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总量将突破3亿。从中长期来看,联合国《世界人口展望2022》生育率的中方案(以下简称“中方案”)预测数据显示(见图1),到2035年,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的总量将达4.24亿,在总人口中的占比进一步提升至30.3%;到2050年,我国38.8%的人口将是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老年人口总量达5.09亿。预计到21世纪末,我国仍将维持着超老龄社会的社会形态和规模庞大的老年人口。此外,我国的人口老龄化进程还呈现出高龄化趋势明显、老龄化城乡倒置现象突出、老龄化地区差异鲜明等一系列特征。
人口老龄化的背景决定了我们要在老龄社会治理和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视域下看待人口高质量发展的行动导向。人口总量充裕并非一味强调人口数量的增长和规模的扩大,而是意指维持够满足现代化发展需求的人口总量与人力资源规模,[12]应结合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阶段性特征进行理解。实现好老年人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的各类参与,充分发挥老年群体的作用与价值应是人口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内容,这对构建贯穿全生命周期的终身教育体系提出了更高要求,老年人对于健康的重要关切也进一步推动健康素质培育成为人口素质提高的重心。同时,人口结构尤其是人口年龄结构优化的目标并非扭转人口老龄化的趋势,而是在于通过引导出生性别比回归正常和实现适度生育水平落实人口长期均衡发展,[13][14]这也要求我们要以新的眼光看待老年人及其年龄标准,面对持续老龄化,发挥好年长劳动力的重要作用,克服对于人口年龄结构社会含义的刻板性、静止性认识。
(三)人口高质量发展是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应有之义
“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是基于中国国情与中国实践所凝练而成的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方案。[15]1982年,第一届老龄问题世界大会提出,老龄问题由发展问题与人道主义问题共同构成,前者涉及人口老龄化作为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所产生的社会经济影响,后者则关乎老年人多方面的特殊需要。[16]而中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正是从国家战略的层面对两个维度的议题作出了共同回应。《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中,[17]夯实应对人口老龄化的社会财富储备、改善人口老龄化背景下的劳动力有效供给是关乎社会经济发展的全局性议题,打造高质量的为老服务和产品供给体系和构建养老、孝老、敬老的社会环境是针对老年群体多样化需求的切实回应。同时,强化应对人口老龄化的科技创新能力,则明确了科技在为老服务中的重要支撑作用。
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的各项部署,都凸显出对于人口高质量发展的要求。夯实应对人口老龄化的社会财富储备的抓手在于扩大总量、优化分配、健全保障。高质量的现代化人力资源将是我国高质量发展阶段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第一资源,也是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保障。改善人口老龄化背景下的劳动力有效供给更是人口高质量发展所要直接回应的议题,不论是提振生育水平、提高人口整体素质,还是优化人口结构与分布以实现更高质量和更加充分的就业,都是确保以总量足、素质高的人力资源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关键举措。打造高质量的为老服务和产品供给体系需要更加契合银发产业发展需求的高素质劳动力供给。科技创新及其在的应用同样依赖于创新型和应用型人才的支撑。提升人口素质则是着力塑造老年友好社会环境的重要抓手。
综上,本文提出人口老龄化与人口高质量发展辩证关系的三项核心特征及其理论框架(见图2)。首先,一系列人口要素的转变和社会经济发展的阶段性特征构成了人口老龄化与人口高质量发展的共同驱动因素。其次,人口老龄化作为人口高质量发展的战略背景,决定了其战略目标的导向。最后,人口高质量发展是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的重要支撑,同时也回应了其行动举措的内在要求。
三、以人口高质量发展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机遇挑战
我国人口发展的新常态是实现人口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背景,其中既有新变化所带来的重要机遇,也存在尚待回应的现实挑战。
(一)发展机遇
我国将长期保持规模巨大的劳动年龄人口。截至2023年末,我国16-59岁的劳动年龄人口总量约为8.65亿人。从变化趋势来看,根据联合国《世界人口展望2022》中方案的预测数据显示,尽管本世纪内我国劳动年龄人口总量将持续减少,但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时,我国16—59岁的劳动年龄人口总量依旧保持在8亿以上,到2050年本世纪中叶我国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时,我国依旧将保有约6.43亿的16—59岁劳动年龄人口,超过同时期较发达地区劳动年龄人口的总和(6.40亿)。①?从总量上看,短期内我国人口红利将依旧存在,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劳动力资源依旧丰富,但结合形势严峻的青年就业现状和劳动力老化的趋势,如何提升人力资源配置效率,促进各年龄段的劳动年龄人口充分就业与价值发挥,以规模巨大的劳动年龄人口创造更多价值,是目前更需关注的突出议题。
我国人口文化素质不断提升。当前,我国已建成世界规模最大的教育体系,教育现代化发展总体水平跨入世界中上国家发展行列。[18]我国平均受教育年限持续升高,根据历次人口普查数据推算,1982—2020年我国6岁及以上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增加了4.3年,在2020年第七次人口普查(以下简称“七普”)时达到9.5年。[19]我国高等教育规模也保持持续扩张,自2022年以来,我国历年高校毕业生人数持续保持在1000万以上,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人才规模持续扩大。由此,从人口素质来看,我国的人才红利正逐步凸显,为人才创造优良的成长空间,发挥好高质量人才要素在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过程中的引领作用,已然成为现阶段人口高质量发展的新关切。
老年人口发展呈现出一系列新特征。一是老年人口规模进一步扩大,年龄结构以低龄老年人为主。人口发展的内在规律决定了中短期内老年人口数量的变化具有相对确定性的特点,在整体相对稳定的人口发展环境中,老年人口的总量主要由新进入老年期队列的人口数量所决定。伴随1962—1975年“婴儿潮”期间的出生人口队列逐步进入老年期,未来10年间,我国老年人口预计将以年均1000万以上的规模迅速增长,迎来历史性的高速增长期,同时近半数的老年人口依旧为60-69岁的低龄老年人。二是老年人口健康状况持续改善,我国医疗卫生事业迅速发展,人口健康素养不断提升,我国老年人口的健康预期寿命呈现持续增加趋势,[20]老年人口整体的健康状况表现为疾病压缩的变化态势。三是老年人口整体文化素质不断提升,新进入老年期老年人口拥有相对更高水平的受教育程度,[21]“七普”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超过40%的60岁及以上老年人拥有初中及以上的受教育水平。上述各项新特征共同表明,在中短期内,我国将维持着一批规模庞大、素质良好、亟待开发的老龄人力资源。
(二)现实挑战
长期低生育水平引发内生性人口负增长。2022年,我国人口出现了61年来的首次负增长,与当前我国人口老龄化的主导因素一致,此次人口负增长主要成因为长期低于更替水平的生育水平。并且,我国此次人口负增长还将呈现出“持续时间长、发展速度快、缩减规模大、回弹难度大”的演进趋势。[22]根据联合国《世界人口展望2022》中方案的预测数据显示,到2035年我国人口总量还将维持在14亿的水平,到2050年逐步降至13.1亿,到本世纪末为7.7亿。从长期来看,人口负增长将从劳动力供给、消费、投资等方面冲击社会经济发展内生动力,持续的低生育水平也将影响老龄化背景下劳动力持续有效供给,成为影响中国人口长期均衡发展面临的关键性挑战。
乡村地区成为推动人口高质量发展与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难点之一。从人口要素来看,大规模的城乡间人口流动对乡村地区的人口年龄结构、性别结构、素质结构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削弱了乡村振兴的人口基础。从发展环境来看,乡村地区整体的社会经济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水平相对滞后。截至2023年末,我国4.8亿的乡村人口中,较大一部分是实现共同富裕所需重点支持的对象,其中有着较大比例的老年人口。能否化解好乡村地区薄弱的发展基础和突出的发展需求这一组关键性矛盾,关乎人口高质量与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全局性目标。
银发产业人才吸引力较弱,人力资源分布现状尚难契合老龄社会需要。以银发经济中最具代表性的养老服务行业为例,当前,我国养老服务人才队伍建设面临结构性失衡的挑战,从业人员受教育程度整体偏低,掌握专业技能、拥有高等级职业资质的人才缺乏。其主要原因在于,一方面,从业人员的待遇和保障不足、工作强度偏高,加之缺乏富有竞争力的薪资匹配,导致养老服务行业缺乏人才吸引力;另一方面,全社会对于养老服务行业存在认知偏差,明确的职业生涯规划、职业发展前景缺失,养老服务行业从业人员的社会认可度与职业认同度也相对不足。如何在人才培养、就业、发展的全过程增强银发产业的人才吸引力,引导更多更高素质的现代化人力资源进入银发经济领域,同样是现阶段的重要挑战。
四、以人口高质量发展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治理进路
超大规模的老年人口和快速的人口老龄化进程构成了中国式现代化新征程的人口基本面。[23]人口高质量发展作为支撑中国式现代化的关键性举措,既突出发挥人口要素作用的重要内涵,也凸显对人本身发展的关注,这与对老龄社会发展和老年人口多样化需求的关注相契合。为此,需从全生命周期的视角,优化人口要素及其支撑作用。
(一)把握老年人口数量优势,全方位激活老年群体价值潜力
贯彻积极老龄观,为老年社会参与赋能。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同时也是老年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老龄社会下我们对于人口总量充裕的理解需要摒弃思维惯性,在着眼于维持年轻劳动力数量的同时,亦需关注潜力庞大的老年人力资源。当前,社会文化层面的惧老、畏老的思潮依旧活跃,就业领域的年龄歧视现象依旧突出,“教育—就业—退休”的三段式生命周期发展理念依旧占据主导地位;[24]社会制度层面的延迟退休和老年人再就业的制度安排尚不健全,老年教育供给水平尚显不足,老年志愿参与的组织体系有待完善。为此,还需着力引导全社会贯彻积极老龄化理念,积极看待老龄社会、老年人和老年生活,将老年视为有作为、有进步、有快乐的重要人生阶段,完善制度规范,破除参与阻碍,提升老年人参与社会的动力、能力、活力。推动老年人实现个人价值与创造社会价值的有机统一,以及个体全生命周期的发展与社会发展的有机统一。
挖掘老年人口消费潜力,推动银发经济蓬勃发展。规模庞大的老年人口不仅蕴含着作为生产者的人力资源,更能够作为消费者创造价值,为社会经济高质量发展注入新动能。在供给端,首先,要打造高质量、广覆盖的银发服务和产品供给体系,满足广大老年群体和备老群体的多样化需求;其次,强化科技创新引领,不断提高银发产品和服务的科技附加值,以科技创新回应全社会对于养老和备老的“急难愁盼”;最后,重视数据要素等内容的运用,支持数智化银发经济发展,推动产品和服务的精准化、个性化供给,释放银发消费潜力。在需求侧,持续推动第一支柱基本养老保险公平性建设,加快第二支柱企业年金与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发展,完善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险体系,夯实银发群体消费的能力基础;引导全社会、全人群以全生命周期的视角看待养老与备老,培育银发消费新观念,激活银发群体投资消费活力;持续践行老年数字素养提升行动,为银发群体不断拓展线上消费新路径。
(二)完善终身教育体系,提升全年龄、全生命周期人口素质
着力构建与老龄社会相契合的终身教育体系,强化全年龄人口的康育、文育、德育。结合“健康中国”战略,加强健康教育,提升人口健康素养,重点关注老年健康促进,为发挥老年人力资源、推动老年社会参与打好健康基础。进一步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大力培养创新型人才,为老龄社会背景下的科技创新提供坚实的人才要素支撑,突出应用型人才培养与前沿科技的深度融合,以“科技+人才”推动科技创新成果在应对人口老龄化进程中的转化落实与落地见效。促进从基础教育到高等教育的全过程教育公平,面向人的全面发展与终身发展,优化人才培养与人才评价体系,降低“教育焦虑”与“教育内卷”。[25]将人口老龄化国情教育全面融入终身教育的全过程,加强社会化宣传教育,强化全社会、全人群对于人口老龄化的科学、客观的认识,将传承养老、孝老、敬老的传统美德作为教育体系德育培养的重要环节。
明确新时代老年教育新定位,丰富和拓展老年教育的多元内涵。我国老年教育应朝向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的重要举措、促进老年社会参与的重要保障、开发老年人力资源的重要载体的全新定位实现转向。[26]这就要求完善老年教育的顶层设计与制度体系,丰富老年教育的资源与内容,打通老年教育与各类老年社会参与的联结路径。首先,加快终身教育立法进程,明确老年教育的定位与支持措施,继续出台老年教育阶段性发展规划,在终身教育体系的框架内整合现有各类老年教育资源,促进老年教育事业科学系统发展。其次,打造多层次的老年教育体系,在终身教育体系的框架内实现多样化资源整合,推动教育资源下沉,打造社区学习点、地区性老年大学、线上学习教育平台等共织的老年教育资源网络。促进老年教育市场繁荣发展,引导老年教育与知识经济深度融合。最后,在老年教育中做好“学习”与“参与”的有机结合,将老年教育体系与老年再就业、老年志愿服务、老年文娱活动等多样化的社会参与体系相结合,突出老年教育开发老年人力资源的关键性作用,鼓励老年人在“老有所学”的同时实现“学有所用”。
(三)统筹“一老一小”服务,整合服务资源
整合服务设施与服务资源,推动养老服务与托育服务融合发展。“幼有所育”“老有所养”是全社会的共同期盼,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养老”和“养小”的共同要求对有限的家庭资源带来双重压力。[27]妥善回应“一老一小”问题,是建设全生命周期的人口服务体系,打造老年友好型与儿童友好型社会的关键举措。在设施规划方面,社区嵌入式服务设施建设应当兼顾养老托育的多元需要,如探索将社区老年食堂建设与儿童食堂乃至全龄人群共享的社区食堂建设相结合,在空间层面整合社区嵌入式养老服务机构与托育机构等。在服务供给方面,借鉴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网络建设经验,依托其建设进程,引导托育服务向基层社区嵌入,扩大托育服务供给范围,丰富供给内容与供给形式;加强针对全人群的人口服务体系数据支撑系统建设,重点关注“一老一小”人口情况,以家庭为支持单位提供精准服务供给。进一步强化老幼互动,鼓励老年人与儿童共同参与社区各类文化活动,促进代际共融与代际和谐,为老年人拓展社会互动渠道,塑造儿童孝亲敬老意识,形成“老幼共融”的社会环境。
优化家庭支持政策,鼓励老年人参与隔代照料。祖辈在家庭中参与孙辈的养育实践,是中国社会的普遍现象。[28]在年轻父母面临“工作—家庭冲突”的背景下,向祖辈寻求育儿的支持已经成为重要的应对策略。[29]为此,应从家庭支持政策的视角出发,探索帮助老年人在隔代照料中更好地发挥作用。在居住安排方面,进一步完善住房支持政策和阶梯性电、水、气等生活收费支持性政策,为多代同住与就近居住提供支持;加强针对随迁老年人的落户支持和社会保障支持,着重关注“老漂族”的社会融入问题。在宣传教育方面,结合老年教育与网络媒介宣传,积极推广传播隔代照料知识,引导全社会肯定老年人参与隔代照料的重要价值。在配套服务方面,结合社区嵌入式托育服务发展,为老年人的隔代照料提供“喘息服务”,适度缓解老年人照料压力。
(四)优化人力资源分布,契合老龄社会与养老服务发展需要
用好乡村人力资源存量,拓展乡村人力资源增量。伴随我国人口流动规模的持续扩大,乡村劳动力向城市的流动,引发了乡村劳动力的年龄与性别结构的“老年化”与“女性化”的趋势。[30]从人口老龄化的城乡差异来看,相较于城镇,乡村人口老龄化所呈现出的先老、快老、更老、高老的特征,这使得乡村地区有着更为迫切地应对人口老龄化的需要。[31]从人口要素来看,关键在于如何利用好存量资源,吸引住优质增量资源,夯实乡村振兴和乡村地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现代化人力资源基础。在存量优化方面,应着力开展乡村人口素质提升行动,加强乡村地区医疗卫生服务体系建设,将远程医疗、在线诊疗等数字化健康服务纳入信息化、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范畴,加强健康知识传播,不断提高乡村地区人口健康素质;补齐乡村地区终身教育体系短板,重点针对农业技术、产业发展、照护技能开展教育培训;不断探索完善可推广、可复制的乡村互助养老新模式,鼓励乡村女性和低龄老年群体积极参与互助养老,着力开发乡村地区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潜在人力资源。在拓展增量方面,鼓励和吸引乡村人才回流,优化乡村地区人才吸引与人才发展支持政策,改善医疗、教育、交通等基础设施建设,为吸引乡村人才回流提供优良的发展环境和完善的支持体系;加强宣传引导,重视典型宣传,发挥示范效应,塑造回流人才新形象,增进乡村流动人口对返乡发展的行为认同与价值认同。
面向银发经济格局,优化人力资源产业布局。首先,做好相关人才培养与人才优化布局的顶层设计,面向老龄社会的社会新形态,明确建设与老龄社会相适应的人才体系建设的中长期规划,完善多元支持政策,充分发挥好银发经济发展的就业带动作用。其次,着重加强高质量养老服务人才队伍建设,坚持“优化人才存量,拓宽人才增量,提升人才待遇,塑造尊才氛围”的原则,强化职业培训与标准体系建设,完善人才评价制度与收入激励机制,增进全社会对于养老服务行业的认识与认同,推动养老服务人才队伍建设向更高质量发展。最后,健全面向银发产业发展需求的人才培养体系,进一步探索扩大老年学、养老服务、康复护理等相关专业的开设范围与培养规模,鼓励将老龄社会的切实需求与各学科、各类型人才培育体系深度融合,培养既掌握专业知识技能,又对人口老龄化与老年人需求有科学、全面、充分认识的老龄社会新型人才。
五、结语
人始终是社会实践的主体,高质量的人口要素对于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不可或缺。推动人的全面发展和老年人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亦是中国式现代化和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最终追求。为此,应以人口发展的基本规律为遵循,明确人口老龄化与人口高质量发展互为背景与应对支撑的辩证联系。对标人口高质量发展和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战略目标,立足全生命周期的视野从激活老年群体价值潜力,完善终身教育体系,统筹“一老一小”服务,面向老龄社会需求优化人力资源分布等方面着手,找准共同行动进路,把握时代发展机遇,主动回应现实挑战,塑造好人口高质量发展的老龄社会。
[ 参 考 文 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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