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日,在春晚彩排阶段上几度浮沉的陕西相声演员苗阜、王声亮相首次大联排。这次登上春晚的陕派相声讽刺尺度之大,涉及题材之“敏感”,堪称30年来之最。苗阜透露,这几乎是一场挑战极限的拉力赛,自己为此最近整日熬夜,一月就瘦了十斤。“我们重写了好几个,这过程太艰难,毕竟反腐题材没有接触过。”(2月7日《西安晚报》)
相声是一门讽刺的艺术,讽刺本是相声的鲜明特征,可为何相声重拾讽刺却成了新闻?这是因为当前不少相声失去了讽刺。“相声不再讽刺,人们便讽刺相声”,相声不是不能赞扬,但赞美太多,忘记了讽刺,相声就不能称之为相声,正如有学者所称,“只准歌颂,不准讽刺”是相声的灭顶之灾。
相声失去讽刺,与不敢讽刺有关。谁讽刺,讽刺谁,是一件挺讲究的事,更是一件容易得罪人的事情。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师胜杰说过,“相声本身是讽刺的艺术,但现在相声创作不敢讽刺,否则就会上纲上线,对号入座。你讽刺一个处长,全国所有的处长都不干了,这就更别提局长了……甚至你说年轻人不好,年轻人也都有意见,那相声演员还能拿谁讽刺?只能毁自己了,这个就很低下,也很可悲。”讽刺处长是否得罪所有的处长需要厘清,但是,如果连讽刺一名处长都不敢,相声还能讽刺什么?
相声失去讽刺,与不能讽刺有关。真想甩开膀子讽刺,恐怕就上不了春晚舞台。讽刺是艺术,如果过于尖刻,就很难登上万众瞩目的大舞台,因此相声就像是戴着镣铐跳舞。如果镣铐太沉,笼子太小,就畏手畏脚,施展不开讽刺。
相声失去讽刺,也与不会讽刺有关。讽刺不是骂大街,不是油滑,也不是掀掉筵席,同样需要生活来源,需要技巧,需要火候等等。但是现在有多少相声演员还接地气,还深入生活?南开大学教授、著名相声理论家薛宝琨,曾和侯宝林共事20多年,他说:“现在相声远离生活,相声演员脱离生活,跟他们的父辈完全不一样,他们父辈每天都在生活里,每天都在食不果腹的危机里,他了解相声,他就在那个穷人堆里,旁边是练把式的,卖膏药的,卖糖果的,他都知道这些人的甘苦。”
当然,讽刺也有高下之分,比如有的相声确实讽刺权贵了,但讽刺的是国外的权贵、旧社会的权贵;有的相声也善于嘲弄,但老是嘲弄穷人和弱者,这就陷入了误区。正如老一辈相声演员郝爱民所称,“那个时候还是有讽刺的。但那种讽刺比较皮毛。一旦涉及到政治、涉及到科级以上的干部,就很少讽刺了。像咱们看那相声,不都是‘科长怎么样’?再有的就是我们自嘲的一些社会不良现象了。”讽刺对象级别过低,又止于自嘲,不会令观众满意。
苗阜接受采访时谈到了如何把握上春晚的作品尺度:“第一,过年嘛,要喜庆,逗观众乐是第一要务。第二,很多东西不能提。第三,今年所有的网络包袱不让用。”并透露他们这个聚焦反腐题材的相声,目前已有“五个不同版本,七十多稿吧。”如此打磨,能否推出精品?被严格把关之后,作品的锋芒还有多少?不管怎么说,希望寄托公众厚望的这个反腐题材相声能够带来惊喜,更希望相声重拾讽刺不再是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