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中国社会的总体信任进一步下降,已经跌破60分的信任底线。人际不信任进一步扩大,只有不到一半的调查者认为社会上大多数人可信,只有两到三成信任陌生人。”前不久,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的社会心态蓝皮书《中国社会心态研究报告2012-2013》发布之后,引起社会各界强烈反响。(2月17日《中国青年报》)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一个社会信用丧失,就像收费站林立的高速公路,也会为通达的人际交往横生出无妄成本。尽管蓝皮书的结论只基于7个城市不到2000份样本的调查数据,是否能客观反映出中国社会的总体信任状况,还有一些质疑——而环顾我们身边的生活,这个调查结论却在很大程度上验证了公众的切身感受。快递来了不敢开门,查水表的不让进屋,去饭馆总担心地沟油,买牛奶又害怕日期造假……信任链条溃坏,烦恼无处不在。
中国社会信任缺失是不争的事实,无论是《老年人跌倒干预技术指南》上的纠结,还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醒世恒言,都表征着我们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信任建设的步子拖沓迟滞。然而面对这样的现实,却有两种习惯性的误读,左右着我们对社会信任的认识:一是将社会信任缺失归结为人类风险意识的提高。此类神一般的结论固然不无道理,但显然难逃将悲剧喜剧化处理的嫌疑。失信,不管怎样辩驳,终究是可耻的事情,起码是值得警惕的。就像每次公共事件不能总是以“领导高度重视”收尾一样,社会失信问题,恐怕也不能一贯读出社会风险意识勃兴的喜悦。
二是动辄以制度建设推托。一提到社会失信,制度当然是逻辑上的主因。但信用制度,显然又是宏大飘渺的“系统工程”,就像雾霾治理,处处都应该着力的结果,就是处处都不给力。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相较于虚幻的制度,一边对社会信任怨天尤人、一边又干着残害公信的勾当,这恐怕恰恰是大多义愤填膺者的写照。制度固然能解决很多问题,但同样,还有很多问题不是制度能解决得了的。在我们慨叹人心不古时,难道过往的社会制度更完备?
有一个常识在我们探讨社会信任水平时经常被忽略:如同一碗水,信任是定量,一旦消耗殆尽、甚至无尽透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今天的诸多不信任,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恰恰是我们数十年来轻贱公信、透支信任的必然结果。只不过,社会信任的丧失与修复,是一种“父债子还”的游戏,我们面对的这个失信的世界,是自己或上辈人带来的结果,等到信任债务清偿完毕,制度之上的信任才会“生还”。
基于信任之上的种种美好,恰如德国社会学大师卢曼所说,“当一个人对世界完全失去信心时,早上甚至会没办法从床上爬起来。”正视失信的现实,不做社会信任的破坏者与戕害者,不做社会信任的埋怨者与抒情者,多一份实诚与“傻气”,少一些市侩与“精明”,等制度到位的时候,社会信任才不至于仍旧“重债在身”。
(责任编辑:周姗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