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云:“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隋唐以前所谓“家有塾”,主要是士族或大族的家塾,与庶民关系不大。北宋以降,随着宗族社会和义田、义庄的发展,族学不再为士族专有,而渐及一般宗族。族学衍生于宋、元时期,明、清两代迅速发展,清中叶进入了黄金时期。族学是一族或几族设立的义务学堂,多称为族塾、义学、书院等,由宗祠或义庄管理、经营,为本族及姻亲子弟的读书场所。而数量更多的家馆,常称为家塾、散馆、书房、书屋等,多为独家开办,规模较小,有的也面向族内或姻亲子弟,均属民间教育场所。
清代族学散布各地,属于私学范畴,却是清代汉学繁衍的根基。族学以读书识字、敦亲睦族、人伦教化为基本目的。所谓“自古家塾之建,原为培植子弟,教育人材,以储齐治均平之具……其所以为学者,皆明人伦之道也”。许多族学为书香门第或富家大族所立,寄予了提升家族地位的期望。乾嘉年间,王昶的家祠有田八百余亩,并设有家塾。其友王鸣盛记云:王氏家塾有书二万卷,金石文字一千卷,“立国以养人才为本,教家何独不然。今合族子弟而教之,他日有发名成业起为卿大夫者,俾族得所庇茠,则无义庄而有义庄也。即未能为卿大夫,而服习乎诗书仁义之训,必皆知自爱,族人亦得相与维系而不散,其利不已溥乎?”这揭示了族学肩负的教化和兴族使命。
族学规模不等,设施参差。一些殷实之家不仅有蒙学,还有学术意味较浓的书院。家族书院在宋、元时期已不罕见,有的“书院本为家塾,后来扩大规模,变为书院”,成为宗族及乡里子弟的就学场所。家族书院至清代不衰,在地方教育中占有重要位置。乾嘉“盛世”,家族书院纷纷出现。湖南衡山向氏在清初已有乡、县二祠,乾隆间再修家乘,增广祭田,设义学以诲子弟,建家塾,立书院,房屋十间,可容生徒50余人,与衡阳石鼓书院规模相当,名为“竹林书院”。某年夏,官员范某路过,对其族长说:“不若易‘爱莲’二字较稳。”向氏族人遂更名为“爱莲书院”。“书院”经营完善,以至士人赞誉:“吾衡诸望族不无义学,而家塾之宏敞未有逾于此者。”不独向氏子弟就学其中,“而他姓之负笈者亦闻风而至”。向氏书院更名之事,既可见周敦颐《爱莲说》的影响,又反映其超越家族界限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