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现代化展示了传统中华文明走向现代的赓续，体现着传统与现代和谐并存、相得益彰的生动局面。中国式现代化不仅破解了“外源现代化”的历史命题，而且开创了以“内生现代化”为特征的、具有世界史意义的“中国方案”。中国式现代化具有世界现代化的一般性表现，又基于中国具体实际，于自身特性中体现共性，又在共性中绽放特性。

　　既表征“外源”性又彰显“内生”性

　　现代化是一个带有特定时空境遇及其不同内涵特征的范畴。比如，在价值取向上，具有强烈的政治导向和政治诉求。在时间维度上，有先发国家的现代化和后发国家的现代化；在空间维度上，有“早发内生型现代化”和“后发外生型现代化”。不同时空境遇下的现代化道路选择，主要取决于不同民族国家的历史传统、现实国情、文化积淀和政治力量等。

　　中国的现代化早期具有明显的外生性特征。1840年鸦片战争之后，西方列强凭借技术优势和武力手段，使中国被动地纳入到世界资本主义体系和现代化潮流之中，更使中国逐步陷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危难处境中。受鸦片战争失败的刺激，中国人试图通过学习西方先进技术来实现现代化，“师夷长技以制夷”，由此兴起了洋务运动。甲午战争失败后，不少仁人志士希冀效仿西方君主立宪制来建立国家制度，由此产生了戊戌变法。戊戌变法走改良的道路行不通，必须借助于革命，由此爆发了辛亥革命。但辛亥革命并未改变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性质。在探寻以现代性的中国道路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征程中，一些先进的中国知识分子认识到，“欲图根本之救亡”，必须改造中国的国民性，由此产生了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其宗旨是为现代化扫清思想障碍。可以看出，中国早期的现代化探索从洋务运动、戊戌变法、辛亥革命乃至新文化运动，是在西方列强船坚炮利的冲击下萌生的，因而这样的现代化具有明显的“外源”性特征。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致力于探索现代化的外源性向内生性转换。中国式现代化动态演进的历史过程，是中国共产党对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规律不断深化的认识过程。中国式现代化历程不管是从理论发展还是从实践进程来看，都呈现出接续性、阶段性、发展性的特点，这是由我国所面临的特定历史条件和环境变化所决定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坚持走自己的道路，按照自己的目标任务，发挥自己的制度优势，采取协调稳健的发展方式，开创出独具特色的现代化之路。这种现代化是生发于中国现实土壤、适合中国国情的现代化，体现了从外源向内生的深刻转型。

　　既遵循普遍性又呈现特殊性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既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国情的中国特色”。以上论述揭示了中国式现代化与世界现代化之间的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关系。

　　中国式现代化是现代化“普遍”规律与中国具体实际“特殊”规律的结合。一个国家的现代化发展是国内环境与国际环境、历史条件与现实基础、自然条件与社会因素交织作用的结果。尽管现代化是由西方国家率先开启，但“世界上既不存在定于一尊的现代化模式，也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现代化标准。”中国式现代化并没有脱离世界现代化的普遍规律，而是紧密结合中国国情走出来的具有中国气派和中国风格的现代化道路。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积累了许多成功的经验。这些经验对于其他国家的现代化发展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正是基于对普遍性与特殊性关系认识的不断深化，中国的现代化道路经历了从“现代化在中国”到“中国式现代化”的历程，也走过了从强调“形式普遍性”到追求“本质特殊性”的过程。“中国式现代化”是“现代化在中国”的升华，是中国共产党坚持将马克思主义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践紧密结合的结晶。从世界现代化运动的历史逻辑看，中国式现代化不仅具有中国历史发展的特殊性，而且具有世界历史发展的普遍性，是世界现代化运动发展链条中的必然环节和重要组成部分。

　　既摆脱依附性又追求交融性

　　中国式现代化的世界意义在突出“中国式”之内在规定性的同时，探索中国式现代化与世界现代化总体图景的互动融通。中国式现代化成功经验表明，各国完全可以依据自己的国情和具体实际走出自己的现代化之路。

　　要走向自主发展，关键要摆脱“依附”。要摆脱依附，首先必须实现民族独立和解放。总体来看，不少发展中国家经过长期努力，逐渐改变了自己的国际地位，但其依附状态并未得到根本扭转，只不过依附的形式发生了改变。依附论观点认为发展中国家要想发展，必须与资本主义世界体系“脱钩”，摆脱对西方世界的依附。在全球化条件下，各国交往和经济联系日渐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互动局面。既要现代化，又要拒斥全球化，事实上显然行不通。摆脱依附的出路，不在于脱钩，而在于从与世界的经济联系中走出自主发展之路。

　　中国的现代化发展既不“依附”也不“脱钩”。中国的现代化发展既顺应全球化潮流，又尊重文明的多样性和交融性结合。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进程中，我们始终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不随波逐流，不轻易照抄照搬别国的模式，同时，我们的自主又不意味着封闭和保守，而是与开放紧密连在一起的。在融入、推进和改写世界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中，使中国大踏步赶上了世界现代化发展潮流。

　　（作者系南方医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