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新洪:疫情之外R&D是GDP增长的不变引擎

2020年05月26日 07:29   来源:深圳特区报   杨新洪

  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下,以R&D活动为基础支撑的中高端产业、数字化经济行业展现出了强大的韧性和无限的机遇,R&D为经济高质量增长注入了不竭动力。

  研究与试验发展(Research and Experimental Development,以下简称R&D)是指为增加知识存量以及设计已有知识的新应用而进行的创造性、系统性工作。R&D支出是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科学技术水平、创新能力的重要指标,也是驱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而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体量大小、可度量可比较的最综合指标就是国内生产总值(Gross Domestic Product,以下简称GDP)。R&D支出资本化纳入GDP核算研究是科学考量GDP内部结构、挖掘其增长动力的重大科学研究,通过创新方法,弥补缺陷,全面准确反映科技投入转化经济增长的过程。

  一、创新增长呼唤科学考量

  随着我国经济结构不断调整,创新驱动的不断深入,创新型经济不断发展,以华为、腾讯等为代表的高技术企业科技研发水平不断增加,我国科技实力快速增长。2013年,我国R&D经费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R&D经费投入体,仅次于美国,并且总量上与美国的差距也在逐年缩小。我国R&D经费投入强度(R&D经费与GDP的比值)也已达中等发达国家水平,与世界科技强国的差距进一步缩小。但其科技创新带来的经济增长,却没能体现在GDP的增长中,现有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越来越难以准确反映我国的经济发展成果。

  2009年,联合国等五大国际组织颁布了《国民账户体系2008》(System of National Accounts 2008,以下简称SNA2008)。SNA2008最为显著的变化是对生产性资产分类进行了较大幅度的修订,对研发支出重新进行了界定,不再将其作为中间消耗处理,而是作为固定资本形成计入GDP。此后,许多OECD国家,如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荷兰、芬兰等已编制了R&D卫星账户,并通过卫星账户测算R&D支出资本化对经济产生的影响。通过测算,将R&D支出资本化后,澳大利亚2002-2008年GDP现价总量平均增加1.43%,加拿大2006-2011年GDP现价总量平均增加1.29%,美国2002-2012年GDP现价总量平均增加2.38%。OECD国家在2011年曾对实施SNA2008后对经济的影响做过一项调查,将R&D支出资本化将使OECD国家的GDP现价总量增加0.3%-3.5%。

  在此背景下,我国开展有关R&D支出的资本化和测算方法研究,衡量R&D资本化后对经济社会的影响,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际意义。一是可以准确测算出R&D支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真实反映出科技创新对经济的拉动作用,更好地体现以创新为主导的新兴经济形态和技术密集型的新产业结构特征,满足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二是进一步与国际标准接轨。SNA2008颁布后,绝大多数OECD国家都已实施了此项改革,有的发展中国家也进行了改革。中国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客观上也要求与新国际标准相衔接,以提高核算数据的国际可比性。三是有效促进各级政府加大R&D投入的扶持力度,进一步推动社会技术进步。R&D支出纳入GDP核算后,将有效促进各级政府加大政策、资金对R&D的扶持力度,促进企、事业单位加大R&D的支出力度,使创新在我国经济发展和经济结构转型升级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二、源于深圳的重大方法破冰引领经济增长

  深圳作为经济特区,其“新、先、优、特”先于全国其他地区出现,这为探索研究R&D支出纳入GDP核算方法创新提供了肥沃的土壤。由此,中国统计改革“9+n”中的R&D支出资本化成为一个研究切入口而落地深圳。

  2014年,深圳率先在全国开展R&D支出纳入GDP核算的研究、试算工作,为我国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改革提供理论依据和做好前期准备。按照SNA2008口径,在研究R&D测算理论、方法的基础上,参考了美国经济分析局(BEA)、欧盟统计局和国家统计局中国国民经济核算体系改革课题组等有关理论和方法,初步研制出一套既与国际接轨,又符合中国国情的测算方法。

  以深圳市为例,对深圳市R&D支出的相关数据进行了定量分析,对R&D资本存量进行测算,同时,研究了R&D由非生产资产转变为生产资产后,对国民经济变量产生的重要影响。研究结果显示,R&D资本化后将对GDP增长率、投资、消费、资产结构等各方面均产生影响。

  首先,R&D资本化后GDP总量将增加。从生产法的角度来说,GDP等于总产出减去中间消耗,R&D资本化使中间消耗变成资本形成,总产出增加,GDP增加;从收入法角度看,GDP由劳动报酬、营业盈余、生产税净额和固定资产折旧四个部分组成,R&D作为资产处理后, 应该计提其资产折旧, 故固定资产折旧的数值增加,GDP增大;从支出法的角度看,GDP由最终消费、资本形成总额和净出口三项内容组成,R&D资本化使得R&D活动成果被归为资产,故资产形成总额增加,GDP的数值也随之增大。

  其次,R&D资本化会影响投资消费比例。R&D支出资本化会导致消费额和投资额的变化,从消费额看,在R&D支出部门中,科研机构与高等教育部门的R&D支出由消费转化为投资,最终消费减少,投资增加,固定资本形成增加,其产生的私人R&D收益计入消费中,消费额增加。从投资额看,R&D支出资本化后,企业部门的R&D支出额由费用额转为投资额,投资增加,固定资本形成增加;科研机构与高等教育部门R&D支出由消费转化为投资,最终消费减少,投资增加,固定资本形成增加。投资率与消费率的变化对国民经济会产生一定的影响,投资增加,将会拉动经济发展。

  再次,R&D资本化还会影响资产的规模及结构。R&D支出被视为资本, 计入固定资产项目中, 其结果必然会使得各经济主体与机构单位的资产规模变大, 同时资产的组成结构发生变化。

  R&D支出纳入GDP核算的研究结果表明,R&D支出资本化对经济增长具有正面、积极的影响。增加GDP的途径有很多,但是能保持经济持续平稳增长的一个重要途径就是通过创新来驱动。近年来,我国R&D支出保持较快增长,R&D投入强度持续提高,R&D活动对经济持续、稳定发展具有重要的战略性意义,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

  三、R&D为经济增长提供不竭动力

  科学考量明晰发展动能,创新增长结出硕果累累。经过深圳两年多的核算方法改革试点试行,国家统计局修订形成《中国国民经济核算体系2016》,将R&D支出计入GDP作为新核算体系中一项重要的修订内容。在新核算体系的助力下,2016年全国经济总量突破70万亿元,2017年突破80万亿元,2018年突破90万亿元,2019年接近百万亿元,人均GDP突破1万美元。

  对于深圳这座引领科技创新城市而言,R&D支出纳入GDP核算更是意义非凡。2013年以来,深圳R&D投入强度连续多年超过4.0%,已超过欧美发达国家水平。根据R&D支出纳入GDP核算方法,2016年,深圳共新增GDP 585.98亿元,GDP总量超过2万亿元,GDP增长速度由9.0%上升为9.1%。同时,深圳实现了历史性的突破,第一次步入中国一线城市前三甲。2018年,依国际惯例平均汇率方法换算,深圳GDP首次高过香港,意味着其经济总量正式超过香港。2019年,深圳GDP近2.7万亿元,人均GDP突破20万元。

  R&D引擎对于GDP增长的拉动不仅限于R&D本身,更在于通过科技创新活动实现产业转型升级,从而进一步推动经济持续、稳定发展。近年来,广东高端产业呈现良好的发展态势,新兴产业发展迅猛,新经济已成经济发展的主力军,持续引领经济高质量发展。2019年,广东高端产业中先进制造业和高技术制造业增速均高于全省规上工业平均水平,其中先进制造业实现增加值18935.38亿元,占规模以上工业的比重为56.3%;高技术制造业实现增加值10746.61亿元,占规模以上工业的比重为32.0%。

  2020年一季度,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对广东经济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经济整体下滑压力巨大,但R&D活动密集的新经济相对于传统经济较好地对冲了经济下行风险。2020年一季度,广东新经济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达26.1%,比上年同期和上年全年分别提高1.0个和0.8个百分点。先进制造业、高技术制造业增加值增速均高于规模以上工业平均水平。同时,疫情还促进了新业态快速发展,网上购物、在线教育、远程办公以及互联网医疗大幅上涨,数字化特征服务行业优势突显。2020年一季度第三产业新经济增加值占新经济比重为56.4%。

  城市经济总量每次发生经济位次的变化,都会伴随着一个大事件的出现,科技创新能力的持续提升对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渐增,而R&D支出纳入GDP正是这一变化背后逻辑的最好诠释。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下,以R&D活动为基础支撑的中高端产业、数字化经济行业展现出了强大的韧性和无限的机遇,R&D为经济高质量增长注入了不竭动力。R&D支出纳入GDP核算方法研究,不仅在于显示的重大实用价值,而且可以着眼于创新引擎可持续增长。

  (作者系广东省统计局党组书记、局长)

(责任编辑:臧梦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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