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改音引热议 从众与流俗的界限在哪儿?

2019年02月21日 08:00   来源:南方日报   

  编者按 近日,网上热传一篇题为《注意!这些字词的拼音被改了!》的文章,文中列举的许多读音变化出自《〈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修订稿)》,但目前还没有正式发布。教育部有关部门回应称,改后的审音表尚未通过审议,还应以原读音为准。

  2月20日,《叮咚快评》栏目发表评论《汉字正音要从众,但不能流俗》,引起许多读者网友对汉字改音话题的关注和讨论,各有各的观点和立场。我们从中选取了一些代表性声音,它们来自普通网友、一线教师、主持人、文字研究者,以飨读者。

  淘汰一些古音,降低学习难度

  ■林日新(南方+客户端网友)

  对汉字改音特别是古诗汉字改读音,我是支持的。

  首先,汉字的读音一直是变化的。汉字在使用过程中,由于时间流逝、人口迁徙、民族融合等原因,读音也在慢慢地变化。现在学习的汉语普通话,相比造字之初的古音,早已有了很大的变化,其中淘汰了许多古音,“衰”“斜”“骑”的古音可以归属此类。

  其次,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汉语是全世界公认难学的语言之一。据说有外国留学生曾把学汉语的难度与学英语、日语作比较——“学英语是哭着进去,笑着出来;学日语是笑着进去,哭着出来;学中文是哭着进去,哭着出来。”为了充分发挥汉语的交际功能,让更多的人敢学、喜欢学、学得好,删繁就简,淘汰一些古音,降低学习难度,这是汉语发展的必然趋势。

  少数服从多数,汉字又少一美

  ■马宁宁(上海市万里社区学校语文老师)

  我是一名一线语文教师,十分热爱汉字之美。为降低难度、普及教育,我们曾经简化汉字,弱化了汉字意形之美,我理解那是历史的需要。如今民族要振兴,文化要自信,经典要传承,倘若要弱化汉字音韵之美,恕我无法苟同!

  试想,当说(shuì)服变成了说(shuō)服,那种三寸不烂、激辩群雄的感觉黯淡成了“解释说明”,学生们何以理解经典中纵横捭阖的辩士风采?

  当一骑(jì)红尘变成了一骑(qí)红尘,那种“一人一马”的一体感受变成了一种“跨坐的姿势”,学生们如何想象杜牧这晚唐绝唱中鲜活的蒙太奇对比画面呢?

  当高处不胜(shēng)寒变成了不胜(shèng)寒,“急促”的去声诵读,显然无法表达平声中的那种“无法承受”。我们如何理解苏轼那颗向往仙境又留恋人间的焦灼之心?

  汉字之音,关乎词性声韵;词性声韵,关乎诵读想象;诵读想象,关乎入境理解。汉字倘若这么容易就改了调、失了音,那是一种悲哀。

  用到生活中的语言,才是大众的

  ■梁星月(广东广播电视台主持人)

  我是一名广播电视台主持人,平时播音主持工作要求很严格,比如压轴(zhòu)、下载(zài),正确的读音都是去声,我们会严格遵守,也习以为常。

  但就现实生活而言,如果从一个观众的角度或者日常打交道的角度出发,大家就会觉得很奇怪。包括我们以前读书的时候,都训练过一些语文易错音题目,大家把考试应付完之后,也还是习惯使用大众化的读音。

  这反映的问题是,语音只是一个约定俗成的东西。一个字,它的诞生,本来就没有一个标准音,只是人类后来赋予它一个标准音,并且赋予它一个含义。那么,只要能够表达出对的意思,能够起到沟通的作用,能够达成一定的社会共识,这个标准音就是成立的。

  能够运用到生活当中的语言,才是大众传播的语言。一些专家学者喜欢去纠正大众的日常读音,我对此并不“感冒”。如果按照约定俗成的读音来,我觉得未尝不可接受。

  强行改音只能吃力不讨好

  ■丁 纯(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研究员)

  作为一名汉语文学研究者,我个人不赞同对一些汉字的所谓“正音”。

  多音现象是汉字的基本特点。原因分析起来很复杂,既有古今语音的变迁,也有外来语的杂糅;既有国家的规定,也有老百姓“土语”的混入。多音字不但没有影响人们的交流,还丰富了汉语的表达,彰显了汉字的魅力。

  如果我们随便要进行汉字正音,必然是一件艰巨的工作,劳民伤财且不说,也未必能起到意料中的效果。因为,老百姓才是汉字读音的真正实践者和变革者。老百姓不认可的正音,肯定是失败的。例如,我小时候,“彩虹”在我老家读成jiàng,而现在年轻一辈没几个知道jiàng是何物了。这就是自然淘汰的结果。

  因此,一定要尊重汉语字音自身发展规律,把汉语语言的取舍权还给百姓。不妨多点包容,少点干涉。例如,安徽有个宿州市(宿读音:sù),它的前身是宿县(宿读音:xū)。当地老百姓都读宿(sù),在提到宿县时,依然读宿(xū)县。是不是需要正一个音呢?完全没必要。因为,宿(xū)县的历史太悠久,强行改音只能吃力不讨好。

  在一些争议比较大的字音上,还不如保持现状为好。

  (主持人:丁建庭)

(责任编辑:李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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