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雨事件如何在科学框架内收场?

2016年12月02日 09:37   来源:中国网   张田勘

  11月28日,英国国际期刊《自然-生物技术》在线发表了德国弗莱堡大学医学中心细胞与基因治疗研究所负责人托尼·卡索门(Toni Cathomen)团队针对韩春雨课题组的NgAgo(格氏嗜盐碱杆菌的核酸内切酶)基因编辑技术的评论通讯文章,表示利用NgAgo技术未能检测到DNA引导的基因组编辑。同时,《自然-生物技术》还发表了一篇“编辑部关注”,以“提醒读者对原论文结果(韩春雨课题组论文)的可重复性存有担忧”。

  韩春雨课题组关于NgAgo技术可以内源性地编辑基因的论文问世后,先是受到国内科学界的热捧,然后才引起媒体和公众的强烈关注,尽管相当多的人并不理解NgAgo技术何谓何义。当喧嚣声渐渐退去,反倒是媒体和公众产生强烈质疑,科学界才随后跟进,当然在率先质疑的人群中有业内人员,只是影响不大,顶多在一些网上灌灌水。

  在这个过程中,对质疑声最大的批评是,这些质疑不是在科学的框架内进行,同时反驳质疑的理由还有,这是阴谋,是对中国科学和科研人员的打击。不过,大家都明白,后一个理由是在转移话题,而且拿不出什么证据。于是质疑者和反质疑者达成了(也许是勉强达成)的共识,在科学框架内来解决这个争议。

  这个共识最大的要点是,质疑者不能在媒体上说事,那不正规,也不科学,应当在正规的学术杂志发表文章来质疑,这才符合规范和有学术水平。后来,质疑者痛痛快快接受了这个条件。先是2016年11月16日,国内外21个课题组联合在《蛋白质与细胞》期刊在线发表质疑文章,称无法重复NgAgo基因编辑技术。然后就是11月28日在过去发表韩春雨论文的《自然-生物技术》期刊发表了美国、德国和韩国三个团队的文章,这些团队无一能在任何位点,或在任何高于检测方法敏感度的条件下观察到NgAgo所诱发的变异。

  这些都是按照正规程序提出的学术质疑,但是并不意味着就是彻底否定韩春雨团队的研究结果。《自然-生物技术》期刊遵循的是非常正规的程序,即发表其他研究人员的质疑文章,也给予韩春雨团队回应和答疑的机会。该期刊称,要让原作者(韩春雨团队)在能力所及的情况下对上述通讯文章(质疑文章)所提出的担忧展开调查,并补充信息和证据来给原论文提供依据。调查将在2017年1月底之前完成。届时,会向公众公布最新进展。

  这是一个通牒令,韩春雨团队应在2017年1月底之前提供正规的学术答辩和解释,否则《自然-生物技术》期刊会按科学质疑的程序走下去,进行裁决。人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就是,撤掉韩春雨团队此前在期刊发表的论文《利用NgAgo进行DNA引导的基因组编辑》。

  尽管目前还不能断定韩春雨事件是否为学术不端,但《自然-生物技术》处理这个事件其实是按调查学术不端行为的公正程序在进行。处理学术不端是要在学术和文化领域实现正义和公正。学术领域中正义的实现也分为两部分,实体正义与程序正义,前者必须通过程序正义来实现。程序正义为处理学术不端提供规则程序,另一方面也通过程序来确保解决学术不端过程中的公正性。

  2000年美国白宫科技政策办公室《关于科研不端的联邦政策》对“公正程序”的规定有6项,举报、评估、查询、调查、裁决和上诉。《自然-生物技术》首先是在回应其他学术人员提出的举报,并进行调查。调查和处理当然需要资质,一是政府成立专门机构处理学术不端,二是由学术机构来调查处理。既然中国管理科研的相关机构和学术机构不愿意进行调查,《自然-生物技术》就出面进行调查。该杂志调查的权威性毋容质疑,他们委托的也是世界上顶级的学术研究机构进行可重复验证,即调查。

  当这些程序走完之后,2017年初就会进行裁决。不过,这是否意味着就是对韩春雨团队研究结果进行板上钉钉的否定呢?也未必,因为韩春雨团队还可以上诉。而且,即便结论是明确的,按中国社会的做法,也许会软着陆,不至于像日本的小保方晴子那样硬着陆。这其实也是中国和日本的差距。

  另一方面,科学史上,科学质疑或学术不端处理也有咸鱼翻身的案例。1986年美国洛克菲勒大学校长巴尔的摩与伊马尼希·卡里等人在《细胞》上发表“在含重排Mu重链基因的转基因小鼠中内源免疫球蛋白基因表达程式的改变”的论文,称小鼠自身的抗体基因在导入的外源抗体基因的影响下,会效法外源基因已经重排的结构。

  但是,一个月后,巴尔的摩实验室的一名博士后奥图尔在仔细阅读原始实验记录后发现,论文中的关键数据无法在原始材料中找到,于是举报该文涉嫌数据造假,由此展开了10年的反复调查。1994年,美国卫生与人类服务部做出了当时最为严厉的处罚,卡里在10年内不得接受联邦资金资助等。巴尔的摩则辞去洛克菲勒大学校长职务,他们的论文被撤回。

  但是,巴尔的摩和卡里并不服,不懈地向美国卫生与人类服务部进行申诉,该部派出3人申诉小组继续调查,于1996年9月推翻了1994年的终审,为卡里和巴尔的摩洗脱了罪名。1997年6月,美国塔夫茨大学发出长期聘用卡里为副教授的通知,巴尔的摩则随后出任加州理工大学校长。

  韩春雨事件如果有如此惊人的神逆转,那就是安全着陆。现在,全球都在关注着呢!

(责任编辑:武晓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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