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罚抄”与“自由”

2016年11月25日 07:39   来源:京华时报   刘志权

  对教育严厉还是自由民主的争论,正如“虎妈教育”与“赏识教育”的争论一样,注定不会有公认的结论。只是,大学生的权利意识更甚于中小学生,大学教育不能忽视这一现实。

  西安一大二女生向媒体反映,所上的概率论课,学生回答不出课前提问时,会被老师罚抄概念十遍;如果下节课再有学生回答不出问题,则需要罚抄新的概念二十遍。

  这则新闻能引起网友关注,是因为“新鲜”。一是“罚抄”本身新鲜。中小学“机械罚抄”并不稀罕,但发生在大学,而且是“叠加罚抄”,的确比较少见。二是这样的教师新鲜。在高校教师颇多不安教位、专谋前(钱)途,大学生理想缺失、学习敷衍的诟病声中,有如此“传统”而且“执著”的教师,倒颇有点让人“怀旧”。

  说“怀旧”,一是因为笔者小时候顽皮,当时语文老师的拿手绝招便是“错一字罚二十遍”。惜乎当时没有“权利意识”,现在回顾,满腹怨恨罚抄之余,倒也练就了错别字很少的“童子功”。二是因为笔者本科就读于工科院校,当时颇有一些专业教师,批改近百人作业而未尝懈怠,敬业程度直追中小学老师,现在想起来,都是肃然起敬的。

  但“怀旧”本身,也可能是“旧”的标志。远的不说,当笔者想把当初“错一罚十”的经验,移植到上小学的女儿身上时,便遭到了强烈抑制。比如,她会说这一点都不科学,也会气急败坏地说,你没有权力这么做!民主机制下讨价还价的结果,是“错一罚三”了事。和谐是和谐了,但女儿的错别字到今天还是不绝如缕。可错别字又怎样?女儿在美国也上了半年小学,那里的老师,对语法错误和拼写错误,一般也是不大纠正的。他们的理念大致是,兴趣最重要,长大一点就会了。因此,美国孩子这方面的基本功自然不如中国;不过,再转折下,他们未来的创新能力和成就,倒也未必比中国孩子差。

  回到这则新闻,学生反抗的理由似乎很充分,比如,罚抄占据了大量时间,会导致学生对这门功课产生厌恶,还会影响其他课程的学习;再如,无意义的机械抄写,高花费低成效,得不偿失。背后其实是对权利的诉求。可是,一次罚抄并不至于影响如此巨大,多次罚抄则意味着不断地犯错,这是否意味着对课程不够重视?毕竟,罚抄不是“必选项”,而至少对“概率论”这门功课而言,“无意义的机械抄写”只是学生的主观情绪,其实体现了对“抄概念”功能的不了解。概率论对其专业(经济学)确实非常重要,而且其中的许多概念的确是需要认真记忆和消化的。

  对教育严厉还是自由民主的争论,正如“虎妈教育”与“赏识教育”的争论一样,注定不会有公认的结论。只是,大学生的权利意识更甚于中小学生,大学教育不能忽视这一现实。而鉴于大学及大学专业课的特殊性,大学教学的个性,也宜给予一定的尊重。唐圭璋先生被誉为“词宗”,他给学生上唐宋诗词时,多不解释,只是反复吟哦,吟哦之中,学生也似乎就懂了——他是反对分拆讲解的。

  也因此,公众不要遽下结论。只要在规则许可范围之内,只要教师在性格及动机方面没有不妥之处,适当的不作为要比乱作为好。高校在保证学生身心安全和双方合法权利的大前提下,保持不同理念之间的碰撞乃至适当的张力,并在小范围的沟通与博弈之中,达成一定程度的谅解,是多元化社会的正常现象。对此,我们不必大惊小怪,当作“新闻”。

(责任编辑:邓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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