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其中出狱，是一个可以让人暴露年龄的消息。中年人唏嘘不已，新生代陌生无感。这一位当年炙手可热的中国经济风云人物在入狱18年后再次成为舆论的焦点。
失去人身自由18年，牟其中自然很难让当下年轻人所熟知，但他毕竟是中国第一代民营企业家的标杆：第一位登上达沃斯的中国企业家，曾被多所大学和一些地方政府聘为客座教授或顾问，1994年被评为“中国十佳民营企业家”“中国改革风云人物”。他靠300块钱起家，办了三件大事：飞机易货、卫星发射、开发满洲里。举国上下几乎无人不知他是中国首富，最后却因其南德集团信用证诈骗案锒铛入狱。
有人说，牟其中个人命运的跌宕起伏与近40年中国的经济发展脉络惊人相似。然而不同的是，中国经济腾飞了，牟其中却倒下了。牟其中承载了民营企业“野蛮生长时代”的回忆，很具有标本意义。
一个细节特别有意思：就牟其中出狱，其唯一代理人夏宗伟特意发布声明称，牟其中虽已年届76，但健康尚可;胜诉后的南德集团将立即启动南德试验，在更大范围内用实践证明以智慧为中心的生产方式具有无可比拟的生产率优势。
牟期待东山再起的心情暴露无遗，但他还能东山再起吗？江湖虽然仍流传着他的传说，但他毕竟“不做大哥好多年”。
从“首富”到“首骗”，牟其中崛起于草莽，纵横于商海，利用规则但又无视规则。敢想敢干是他最大的亮点。他当年就善于发明一些“不明觉厉”的词汇，如“平稳分蘖原则”“智慧文明时代”“第四产业”。时代给了他成功的机会，但盲目扩张和不断膨胀的英雄主义情结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导致自己与企业一起轰然崩塌。
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经济不断成长壮大，虽然也有不少企业因为各种原因倒下，但我们欣喜看到，伴随着中国经济的成长，更多企业走向世界，成为著名跨国企业，同时成就了柳传志、任正非、张瑞敏、汪海、刘永好、鲁冠球等新一批时代的“弄潮儿”。
牟其中能否东山再起？他已与外界隔离18年，而这18年，中国经济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牟其中每天读他订阅的十余份报纸杂志，对外界的变化似有所知，但是否能真正适应这个变化显然是个大问题。对于这一点，人们从国美苏宁之争中可以得到有益的启示。在黄光裕入狱之前，国美在竞争中一度处于上风，而在黄光裕入狱后，国美的发展明显滞后。尤其近年来，当苏宁开始转向“云商”，甚至加强与阿里的合作，开启线上线下“两条腿走路”的发展模式，国美仍然踱步于实体店发展的老路上。由此可见，就算牟其中出狱了，尽管他的斗志与雄心犹在，但所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能否适应新时代确实得打个问号。
牟其中的故事启示新一代企业家：炒概念、玩花样的创业者迟早会被逐出中国经济大舞台。企业要成功，没有任何捷径可探寻，唯有踏踏实实，用工匠精神和精致技术打造产品。只有拥有好产品，才会找到好资本，企业才会走得更远更好。
理想主义者大都以豪情开场，以悲情收场。如果牟其中东山再起，但愿他能够打破这一剧情的周期规律。（作者是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副院长）
（责任编辑：李焱）
